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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心有所恨,拉她进俱乐部完全是冲着他孟东燃来的,常晓丽以为,把叶小棠毁了,等于也就把他孟东燃毁了。可是叶小棠呢,她心里到底怎么想?她真如公安局贺副局长说的,一开始就知道那是一个陷阱,故意掉进去,就是想在最合适的时候将企图报复她的人一窝端掉?

叶小棠却装作浑然无觉的样子,她在孟东燃对面默默坐了会,起身,来到孟东燃身边,温柔地叫了声:“老公。”然后就把头偎过去,把半个身子偎过去,眼睛闭上了,看上去她很享受。

孟东燃机械地把手放在她肩上,过了一会又抚住她头发,她的头发还是那么黑,那么柔顺,那么充满柔情,哦,柔情……

夜越来越深,越来越像一个陷阱。

“老公我去冲澡了,等着我啊,今晚……”叶小棠从孟东燃怀里挪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踩着优雅的步子往卫生间去了。

水声哗哗,那是多么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啊,叶小棠像是故意制造着一种诱惑,制造着一种浪漫,卫生间的门畅开着一道缝,肯定是故意,以前她可是关得很紧哟。水气弥漫中,一具曼妙的身子映出来,如梦如画……

孟东燃了无兴趣,目光只在那儿晃了晃,就挪到别处去了,仿佛那扇门里的尤物不存在。可是他找不到寄托目光的地方,空洞而乏味在客厅里乱碰,像一头迷失方向的困兽,挣扎在洞穴里。夜色加剧着他的紧张,也加剧着他对整个事件的猜想。他脑子里再一次冒出一种假设来,叶小棠现在到底是清醒还是继续在伪装?

她去俱乐部,真的是故意?还是她本来就迷恋那一切,只不过中间突然乏味了,清醒了,不想再玩下去,所以才?

恼人的问题!

人是有多面性的,在这个冬日的深夜,孟东燃再次肯定了这点。他甚至嘲笑自己,怎么就能相信叶小霓和谢华敏的话呢,她们了解什么?伴在自己身边的妻子,自己都常常茫然,尤其今夜,常晓丽绝望而愤怒地自杀后……

想到常晓丽得知真相那一刻的表情,孟东燃连着打出几个寒战,不管叶小棠是哪一种状况,对常晓丽而言,都是致命的!作为女人,她真是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可她想不到,叶小棠此刻正哼着轻松的歌曲洗澡,然后还要……

与魔共舞,他忽然想到这句话。

算了,不去想也不去问了,让一切成谜吧。当有人刻意要把真相做成谜的时候,你是怎么也解不开的。

孟东燃感到从未有过的累。

常晓丽的事情过去很久,常国安忽然向省人大和省委提出辞职,省委这次成全了他,省人大一位副主任和省委组织部黄霓副部长来到桐江,跟常国安做了一次言辞恳切的谈话,第二天,常国安和赵乃锌坐在了一起。

常国安彻底老了,不管身份证上年龄是多少,事实是他的确老了。痛失爱女差点把他打进地狱,还好,他挺了过来。有消息说,两个冤家短时间内就将恩怨化解了,其实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恩怨呢?

常国安只给赵乃锌提了一个要求:“我希望退下来后不要有人再找我什么麻烦,我打算回到乡里去,安安静静度过残生。”

他用了“残生”两个字。

赵乃锌笑笑,很肯定地回答:“放心吧常老,不会的,您是功臣,大家都会记住您。”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常国安安全着陆了。

果然,所有跟常国安相关的一切,很快就被人遗忘,包括活墓,包括他女儿常晓丽。有谁还会跟一个解甲归田的老人去计较呢,人这样大度。

走完必要的程序后,赵乃锌当选为新一届人大主任,就任这天,桐江降了一场雪,雪很厚,铺天盖地,染白了一切,气象部门说这是五十年不遇。

雪后,市长梅英拉着孟东燃去省城。

“见了罗副省长,话一定要谦逊点,过去他对你印象不错,在我面前提过几次,那次调研项目,他对你印象更是深刻。”梅英说到这,停下了,目光久久地搁在孟东燃脸上。

孟东燃谈不上喜也谈不上气馁,对竞争副市长,一度他是拒绝的,没有理由,就是觉得累。他曾无比沮丧地跟梅英说:“我现在算是看透了,争来争去,身上披的都是枷锁。”

梅英批评了他。

赵乃锌也批评了他。

梅英和赵乃锌都把这位子给他留着。

现在,孟东燃又想通了,其实对于个人来说,你不是你,你首先是集体的,其次是社会的,然后才是你个人或家庭的。一个人一旦被挤到桥上,那就再也没了回头的余地,只有奋力往前挤,否则就会掉下来摔死。

孟东燃不想摔死。

那就只能往前挤。

梅英说,其他环节她和赵书记都打通了,现在只要罗副省长不反对,拿到他这一票就行。

罗副省长没有反对。

任职文件下来这一天,桐江雪很大。叶小棠姑姑死了,老人最终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她死在了雪天。孟东燃忙着办丧事。叶小棠这次哭得很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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