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初鸣 四百零一:有鼠大如虎(3/3)


章益仰着头,手里抓着自己的酒杯,慢慢的吟诵道:

“旧时座中皆豪客

争棋赌酒自欢乐

主人举杯众相随

逸兴歌飞云天阔

而今设宴玉山阿

忧心彷徨饮不得

英雄气短峨眉蹙

人间再无好景色”

章益吟诵完,自顾自摇头晃脑的问道:

“怎么样,我作的诗如何?”

章益故意在最后一句中放进去一个“景”字,指的当然是景桀。

一时间寂静无语,十分尴尬,只闻附近山岚鸟鸣,就连刚刚返回宗门的林涧都听的出来章益这是在向宗飨表达不满。而宗飨也果然沉下脸来瞪向章益,旁边的娄青药也十分诧异的看了过来。

桓产一见宗飨要发怒,赶忙打圆场一般的与章益说道:

“你喝多了吧?这是什么破诗,不好,不好,你自罚一杯。”

“好,好,我自罚一杯!”

说完章益一仰头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宗飨似乎也因此压住了火气,不过章益却晃着脑袋看了一圈,喷着酒气继续说道:

“既然刚才那首你们说不好,那我就再作一首,听着……”

说完不等桓产与凤游阻止他,章益就张口大声吟道:

“壮士断腕犹可叹

守宫弃尾自保全

今有怪客失手足

温柔乡里觅平安”

手足即兄弟,指的当然也是景桀了,若说第一首对宗飨表现出来的是怨,那这一首几乎就是在骂宗飨了,骂他不顾景桀的下场,却天天和姓娄的女人腻在一起,此时宗飨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似乎在强行压抑着怒气,而章益却如同毫不察觉一般的说道:

“怎么样,这一首如何,哪一位帮我点评点评……”

所有的人都看着章益,凤游更是觉得不解,不明白今日章益这是怎么了。

“章益,你是不是贪杯多饮了!”宗飨怒道。

“喝多了?”

章益故作夸张的说着,随手将一个酒壶抄在手里,拔出壶盖然后一仰头“咕咚咕咚”的将一壶酒都倒入了腹中,然后他将空壶随意往桌上一抛,目光摇摆不定的看着宗飨说道:

“这……才……有点……有点多……”

“够了,你闹够了!”宗飨又喝道。

“没有!”

章益忽然一声尖叫,将众人都吓了一跳,但随即他却“咯咯”得笑了起来,笑得浑身颤抖,然后歪歪斜斜的站起身,一把从凤游的面前又抢过一壶酒,将壶嘴塞进口中抿了一大口后又开口吟道:

“有鼠大如虎

相交狐与兔

兔死狐悲时

方悟鼠非虎”

这已经算是指着宗飨的鼻子破口大骂了,宗飨只觉得怒气直冲天灵,他不愿掺和进景桀的麻烦之中,但没想到章益竟然步步紧逼,而且还当着众人辱他,作为自视甚高的大纨绔,宗飨何时受过这种羞辱,豁然起身时一巴掌就拍在桌案上,“啪”得一声杯盘酒壶纷纷挑起。

“住口!”

而章益却如第一次被人们认识一般对宗飨的盛怒毫不在意,继续仰头饮酒,最后酒壶落地章益也站立不稳要摔在地上,一旁的桓产抢上一步将章益扶住,然后对着宗飨说道:

“宗兄,章益多饮了些酒,说得都是胡话,我这就将他送回去。”

可就算是送回去,远远的还能听到章益那怪声怪气的声音传来:

“兔死狐悲时,方悟鼠非虎……狐假虎威易,狐假鼠威难……”

而宗飨在那里铁青着一张脸浑身气得发抖,而娄青药却对章益远去的身影投去了一抹异样的目光。

就在当天夜里,睡的昏天黑地的章益醒了过来,酒意纠缠让他头疼欲裂,而喉咙间又如着了火一般的干燥,白日里他那番作为不假,饮了那么多的酒也不假,不然很难表现出酒后吐真言的那种感觉来,就在他下床去找茶水润喉咙时,他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瞥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大约估计了一下此刻的时辰,半夜时分会是什么人登门呢。

打开门后,接着房内灯光映入眼帘的正是娄青药那张白皙俏丽的脸。

果然……章益心中窃喜……这番酒意的折磨果然有了收获。

“章兄,这么晚了唐突打扰还望勿怪,但有些事白日里实在不好说,能否现在与章兄详谈呢?”

章益瞪着一双因为酒意而满是血丝的眼看了她片刻,然后将身子一让,说道:

“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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