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5(2/3)

转过身,瞅住白灵的眼睛,屏着呼吸向她逼近。白灵看见一双燃烧的眼睛,意识到火山爆突的熔岩瞬间将溅到自己的脸上,一阵逼近的幸福促使她闭上眼睛,等候那个庄严的时刻。鹿兆鹏猛然抱住她的肩,她在那一瞬先是觉得肩头酥了熔化了,随之浑身的骨肉皮毛都酥了碎了轻起来了。他的嘴唇搜遍了她的衣领以上的外露的全部器官和皮肤,翻来覆去吻吮她的嘴唇,她的脸颊,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鼻子,她的额头和她的脖颈。他的嘴唇带着灸热的火焰,触及到哪儿哪儿就燃烧起来。她觉得自己像一叶小舟漂在水上,又像一只平滑在晴空丽日的鸽子。他的手在解她腋下的纽扣。她猛然忆及到重要的一件事而挣扎着爬起来,把他的双手控制到他的胸前,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双红色的漆蜡点燃了,又一口吹灭了油灯。鹿兆鹏惊讶地张了张嘴。白灵说:“我等待着这一天。”说罢拉着鹿兆鹏跪下来:“得先拜天地!”

夜半时分,鹿兆鹏在白灵耳边说:“我得起身上路。”白灵紧紧抱住他说:“不能等到天亮吗?”鹿兆鹏说:“我真想把这一夜睡到天亮。”俩人紧紧地偎依拥着不再说话。白灵问:“去那儿?”

“回原上。”

“回原上?”

“回原上。”

“得多少日子?”

“不出半个月。”

“能告诉我什么事不?”

“大事。我一生中干过的最大的事。这件事办成功了,白鹿原将载入史册。”

鹿兆鹏从被窝里坐起来穿衣服。白灵也爬起来。鹿兆鹏按住她。白灵说:“你的家法要妻子先起床呀?”鹿兆鹏已穿好上衣说:“让我给你穿戴吧!”白灵羞羞地坐起来,温顺的伸出左臂又伸出右臂,听任兆鹏给她把衣袖套上去。在扣结最后一道胸扣时,他又吻了她的x房。鹿兆鹏抬起头来说:“哥今黑出了这门,即使再进不了这门,也不遗憾了。”白灵神色骤然惊怕起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鹿兆鹏翱上行李袋出门时,又回过来:“灵灵……哥我粗……鲁……你甭……”白灵打断他的话说:“你是火山……爆发!”

鹿兆鹏出门以后,传接纸条的工作便基本中止,白灵除了照例去八仙台,烧香拜道,做做样子以掩房东魏老太太的眼目以外,便有宽裕的时间,开始为鹿兆鹏准备棉衣棉裤。她买来布面布里和棉花,专意展示在魏老太太跟前,让她品评布质的优劣的价格合算不合算。在裁剪衣服时,又恭敬地请来魏老太太,问询领子腋下裤腰胯当等处裁剪的尺寸。魏老太太一条胳膊扶着另一条胳膊时,弹着手里的卷烟烟灰,自豪而不屑地说:“我一辈了没捉过剪子。连针线也没捏过。”

白灵比着兆鹏的旧衣裤完成,坐在庭院里明亮的天光下穿针引线时,就有了充裕的时间和安静的环境回味那一夜。他等不得她羞怯忸怩地解去纽扣而自己动起手来,手忙脚乱三两下就把她剥得精光;他的嘴唇,他的双手,他的胳膊和双腿上都带着火,触及到她的任何部位都能引起燃烧;他的整个躯体就是一座潜埋着千万吨岩浆的火山,沉积在深层的熔岩在奔突冲撞而急于找寻一个喷发的突破口;她相信那种猛烈的燃烧是以血液为燃料,比其它任何燃料都更加猛烈,更加灿烂,更为辉煌,更能使人神魂癫狂;燃烧的过程完全是熔化的过程,她的血液,她的骨骼和皮毛逐渐熔化成为灼热的浆液在缓缓流动;她一任其销熔,任其流散而不惜焚毁。突然,真正焚毁的那一刻来了,她的脑子里先掠过一缕饱含着桃杏花香的弱风,又铺开一片扬花吐穗的麦亩,接着便闪出一颗明亮的太阳,她在太阳里焚毁了……火山骤然掀起的爆发和焚毁迅猛而又短暂,爆发焚毁过后是温馨的灰雾在缓缓飘移,熔岩在山谷里汩汩流淌,整个世界是焚毁之后的寂静和明媚……

这是一种无法遏止的回味。白灵的眼前不断地浮现出鹿兆鹏变形的脸和颤抖的身躯。这回忆常常被魏老太太冲断。魏老太太从屋里转磨到她的跟前,常常说出一些市井哲人的话。她不在乎地问:“你们白天黑间屋里老是悄没声儿的?像是住着一对老夫妻。你俩才多大嘛!”白灵也不在意地说:“过日子嘛,有啥吵吵闹闹的!”魏老太太说::“人跟人差远了,甭看都是个人咯!”臼灵附和说:“有的人性情活泼,叽叽嘎嘎,俺们俩人在一起总觉得没多少话好说。”魏老太太说:“在你们前头这房里住过俩活宝,白天唱唱喝喝,晚上整夜闹腾,那女人弄到好处就嗷嗷嗷叫唤,跟狗一个式子!”白灵不觉红了脸,惊奇的是魏老太太说着说这种话跟说柴米油盐一样平淡:“那个男人是个军官,八辈子没沾过女人一样,黑间弄一夜还不过瘾,二天早起临走前还要弄一回……我看不惯那俩二求货,就把他们打发走了。”白灵不想再听又不敢惹恼老太太,便不经意地转移话题:“您老这辈子福大命大……”魏老太太听了竟感慨起来:“我命大也命硬。算卦的神瞎妇摸近我的膝盖儿,说能浮住我的男人就能升官发财,浮不住我的男人就难为世上人。这卦神咧!我十六岁嫁人,到二十五岁跟现今这老头子成婚,九年嫁了七个男人,六个都不浮不住人成了阴司的鬼,那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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