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元凶孝子锥酷吏 访贤才微服惩帮凶(3/4)
各司神像都如真人大小,多的有十二三尊,少的也有七八尊,神像背后藏着东厂易装便服的番子。他观察一遍,发现场院正中人头似是稀少些,便弯腰钻过去,行不数步,却如撞到铜墙铁壁一般,缝隙也沒半点,抬头见数十个彪形大汉围在一处,任凭他如何用力,也进不了圈子,还待要钻,不防那大汉转头用手一拦,王承恩便觉一股大力涌來,几乎摔倒在地,大汉低声喝道:“你一个沒名目的小太监也往前凑什么?”
王承恩待要斥骂,想到自己一身小火者的衣服,只得忍下怒气,心里恨恨道:“这狗才!如此不识相,咱若是明说了摆布你,你便会知道爷爷厉害哩!你家大人若是知道是爷來,怕也会亲來请呢!”心下好奇,不知什么人物围在当中,听得银铃般的几声咯咯娇笑,伸头细看,只见一个丽人披了猩红的斗篷,头脸不免遮了一些,看不真切,旁边一个青袍的男子,戴着一顶貂皮的帽子,虽是值得几两银子,但也未见得如何尊贵,等那男子微微侧过脸庞,却将王承恩惊得几乎要叫出声來,万岁爷怎么也到了此处,他不是在宫里等消息么?再仔细一看,崇祯身边尚有易装的司礼监掌印高时明,乾清宫管事王永祚、王文政,协理京营戎政李春烨等人,左右伺候,不敢再往前钻,惴惴地站在原地向前观望。
宝殿前连夜用木板搭起了高台,供桌上香烟缭绕,桌前放一个大条案,左右各放一个条案,案后摆好了椅子。卯时刚过,首辅黄立极,次辅施凤來和阁臣张瑞图、李国依次出來,随后是三法司和各科道御史分列左右,黄立极请读了圣旨,各官跪拜已毕,将圣旨供奉桌上,又略礼拜东岳帝君,献了云马、炷香、茶叶、判笔、黑墨、砚台、白纸簿籍、笔袋、烛、金银元宝,分别落座,开始会审。一声号令,先将人犯押上來,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田吉、太子太傅工部尚书吴淳夫、左副都御史李夔龙、太常卿倪文焕,“五虎”之中只少了崔呈秀一个,四人与“十狗”之首吏部尚书周应秋等文官被绳捆索绑。“五彪”锦衣卫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东厂司理杨寰五人,则身披铁索重枷,被推搡上台,朝前跪下。黄立极正色道:“田尔耕你如何投靠魏忠贤,甘为义子,一心附逆,身为人臣,将先皇致于何地?”
田尔耕大怒,将身子一挺,木枷与铁链相碰,哗哗作响,骂道:“老匹夫,天下依附的人多了,你为何单单责问我一个?”
“有罪不知,竟还强辩,拖下重打!”黄立极扬手便要发签。一旁田吉阴阴一笑,开口道:“黄阁老,罪犯但有三不解,若是阁老答得出,我等甘愿画押伏法,也无须劳烦再审了,岂不两便?”
“讲!”黄立极将舞在空中的手收回,顺势摸了一下花白的胡须。
田吉环顾三面道:“诸位大人,既是首辅大人有命,罪犯想他人必不会阻止,以免有欲盖弥彰之嫌。”田吉果然厉害,出言便猜到众人的心思,一句话将众人的后路堵死,然后侃侃而谈:“当年我等依附魏忠贤不假,他权势煊赫,气焰熏天,我等迫于情势,不得不如此。想当年开罪魏忠贤的不是被杀便是遭贬,而阁老天启三年由少詹士进礼部侍郎后,仅两年便升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参赞机务,转年秋天竟为首辅,为何三年之中超常擢拔,此为一不解。天启五年,魏忠贤想矫旨斩杀熊廷弼,却怕他的心腹部将举兵叛乱,久议不决,是哪个给魏忠贤出主意说:‘这有何难?若部将叛乱,自可尽情将他们捕杀。不过再写半片纸,盖上御宝就行了。’此为二不解。天启六年,山东巡抚李精白谎称其地生产麒麟,献上图象,又是何人票拟说:‘厂臣修德,故仁兽至。’此为三不解。若朝臣有此类言行,算得算不得依附魏忠贤?望阁老剖解明白,也好为天下官吏定个公论。”一席话将黄立极说得面上红白不定,情知引火烧身,心下虽是恼怒之极,却难以发作,不悦道:“纯属无稽之谈,沒名沒姓,必难实指,如何作答?”
倪文焕冷笑道:“当年魏忠贤六十寿诞之日,有人特献了一篇《叠承恩纶序》,在座不少大人当日身临其府,虽事过境迁,但算來刚过区区半载,想必也还记得一二?”说罢看看黄立极,登时不止黄立极嘿然无语,就是张瑞图也吓得满面仓皇,失了常色,因他当日也写了一篇《庆荣寿序》的颂语,书法文辞俱佳,还堂皇地挂在寿筵上,供人瞻仰,引得无数宾客纷纷称赞,想必印象尤其深刻。
施凤來一拍几案,喝道:“如何颠倒黑白,妖言惑众!你们这班人都是甘心附逆,怎可胡乱扳污一品朝臣?掌嘴五十!”过來几个东厂的番子各自劈面掴扇,打得田尔耕、田吉、倪文焕三人口鼻流血,脸颊肿胀。三人并不躲避,只是仰天大笑。台下一片骚然,成百上千的听者议论纷纷。施凤來忙命番子们退了,见周应秋在旁边哆嗦成一团,便想朝他下手,先易后难,不致局面无法收拾,难以回复圣命。当下右手戟指道:“周应秋,你掌吏部,身沐何等天恩!却依附魏忠贤,卖官鬻爵,终日勒索,都门士林戏称你为周日万。魏贼问你江南人为何性喜汤粥,你误听为他不愿教江南人喜好长竹,竟动用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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