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1/2)

把留声机和唱片送到之后,埃尔温和安尼就离开了。

玢放了一个下午的巴赫,一直沉浸在这音乐里,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就连谢尔盖和她话,她也是爱答不理的。

和她的预测完全符合,发热症状的确是遵循着额外端粒酶基因激活之后的免疫细胞更新速率,即三十六时,所以这一天她并没有发高烧。

然而即使这样,低烧也足以消磨她的意志。纵使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整天,夜里起来的时候,玢还是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在疼痛。自身免疫反应越发强烈了,早上的时候父亲告诉她,她脸上那道猫抓的痕迹感染之后已经开始结痂了,然而又有其他的微的、平时根本看不出来的伤痕开始感染。

她现在应该看起来很难看吧,玢无所谓地想到,也懒得照镜子。

拿着她的版画和三把刀来到阳台,玢看了看她只是用铅笔画了线条却尚未开始怎样刻画的木板,想了想便果断地把原先的底稿用陈面团擦掉了。

埃尔温不愧是与她灵魂上最相似的人,即使不会版画,她也了解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就是diksdrfg,xal。听到那互为镜像的曲调,玢便知道了她该怎样下笔。

这个设计,虽然谈不上十分精妙,但的确是她这个艺术的半吊子能想出来最好的了。若要在这两三个月里达到怎样的造诣,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玢只是简单地画出了草稿,便下了第一刀。

中号v型刀的锋利刀口在木板上划出整齐而笔直的一道沟壑,很快就出现了第二道、第三道,长短的线条镶嵌在木板上,如同深浅相依的旋律。她勾勒出一个菱形,然后是另一个,直到菱形占满了整个木板。

然后玢放下中号v型刀,拿起号v型刀,轻轻吹去刀口的浮尘,抬眼看到那男孩儿正在一旁心翼翼地看着。

触碰到她的视线,那男孩儿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她的注意却已经来不及了。

玢微微笑起来,他难道以为他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吗?觉得自己生病之后,连听力都受到了损害?

“先生……”那男孩儿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躲到一边,声辩解道,“我只是看您夜里醒来,以为您要喝水……”

“嗯,我连着七个晚上半夜起来,到阳台去喝水了。”玢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

那男孩儿却对于她一直知道他每天夜里都会醒来并不意外,只是更加声地辩解道:“我只是……看到您夜里……去阳台上……多冷啊。”

冷?玢看了看外面正在飘着的雪花,的确是很冷。冷得她拿刀的手都在颤抖,但是也没有办法,她刻版画会发出声音,如果把萌萌吵醒就不好了。

“没什么关系。”玢淡淡地,又看到那男孩儿也穿着单薄的睡衣,便又略带关心地,“若良,怎么不穿上外衣?”

谁知那男孩儿却激动起来,恳切地对她:“您也穿上外衣吧,先生,您……您原本就生病,如果再着凉就更加——”

他似乎是在忌讳什么词语,没有完这句话。玢对此只是笑笑,轻声道:“下次吧。”

她又拿起刀刻起来,余光看到那男孩儿却一直没走,远远地站在墙边看着自己,似乎很好奇她的版画一样。

突然,玢想到,或许可以告诉他。正好,她一直都很不理解这孩子在想些什么,如果他能了解些许她的想法,没准儿会有助于他对别人敞开心扉。

这孩子已经整整十天没去上课了,无论怎么这都是不合适的。就算他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也不至于这样每天都呆在医院,毕竟他怎么也帮不上什么忙。

“若良,你也想看看么?”玢温和地轻声问道,“过来吧。”

那男孩儿听到这邀请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蹭着步子过来了,站在她身旁看了看那木板上形状整齐的菱形和菱形之间尚未完成的通路,秀气的眉微微蹙了蹙,大概也没看明白什么。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让玢着实一惊。

那男孩儿有些不确定地声问道:“先生……这是什么?世界么?”

世界……当然,是世界,只不过不是现实的世界,而是不可能存在的悖论世界。玢的本意就是世界,或者,更准确地是多宇宙解释——虽然这的确看起来不是很像。但这个男孩子为什么会觉得那是世界?

“为什么这么想?”玢有些愉悦地问道,对于自己的版画水平有了些许自负感。在剑桥的时候丹尼斯总她是“灵魂画家(注:这个词在此处的用法和现在网络上调侃的用法一样)”,她的版画已经抽象得只剩下逻辑,根本就是三维的拓扑学,只有谢尔盖才能看懂。然而这个男孩子却也看懂了,或许能证明她具化的水平亦或者是艺术感染力有所提高?

谢尔盖总她的左脑就是一个暴君,把她的右脑压迫得无法想象任何不符合逻辑的细节。玢也的确感觉如此,逻辑对她而言太重要,以至于面对那些没有逻辑的诗——无论是建国之前的,还是建国之后的,中国的或者欧洲的——她都无法产生任何欣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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