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情之一字(1/2)

一个穿着洒金绣折枝花的桃红衣裳的宫女,唤作语芙的,笑吟吟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个牡丹花式雕漆填金流水纹的小茶盘。

皇后不待那宫女近身,就冷声吩咐道:“出去!”

那宫女不敢犟,立时站住了脚,轻声说道:“皇后娘娘今日喜极而泣,嗓子都哭哑了。陛下特意命奴婢沏了热滚滚的菊花茶来。

娘娘跟陛下置气,不许陛下入内,陛下自己个儿站在流仙宫外。只从戌时站到亥时哩!娘娘就算不为自己个儿打算,也该为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多加思虑才是。

毕竟宫里的娘娘多的是,陛下去哪个寝殿里不能安置?哪个宫里的娘娘不是伸着脖子盼着陛下驾临?”

皇后头先不动声色地听着,将水柔仪重新安置到榻上躺好,又替她掖好了被角,后来,渐渐带了些气,脸上却仍是一派平和,只静静地听着。

水柔仪忍无可忍,再也听不下去了,作势就要起身,冲出去跟刘毅老儿大吵一架,却被皇后强行按了下去。

皇后扭头吩咐道:“你去告诉陛下,解忧公主今日宿在流仙宫,已歇下了,不便见外男。陛下若有国事相商,只待明日再议。”

水柔仪闻言,心内半是酸楚,半是庆幸。若非被自己所累,阿娘如何肯搭理刘毅老儿?若非自己还有解忧公主这道护身符,她们母女焉有反抗的底气?

那宫女怔了怔,陛下事先教给她的应答之语还未派上用场,便被皇后娘娘轻飘飘两句话给堵了回去。她一想到陛下酱紫的脸色,顿时心下发慌。

水柔仪见那宫女傻愣在当地,进退维谷,不禁莞尔,佯怒道:“还不出去回话?你家陛下还等着了。

咦!你还杵这儿做什么?快快出去送你家陛下去洗尘宫安置。你这妮子怎么这会儿反倒不心疼你家陛下站着累的慌呢?”

那宫女脸色煞白,神情尴尬,诺诺应道:“是。”

皇后见那宫女神情委顿,知她这番出去,少不了被刘毅迁怒,淡淡道:“人出去,茶,留下。”

那宫女闻言,立即喜上眉梢,将两个五彩成窑小茶盅搁到床榻旁的如意小几上,轻步退了出去。

水柔仪见那宫女走远了,幽幽叹了口气:“刘毅老儿与高哲倒是一路脾性,真个儿像亲父子似的。”

皇后端了茶盅,试了试瓷壁的热度,这才微微抬起水柔仪的头,喂她喝了一口茶:“阿娘冷眼瞧着,那个高哲------对你倒是一片真心。”

水柔仪本以为阿娘会斥责高哲几句,不想竟听她如此评说,讶然望住了她。皇后放下茶盅,起身走到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旁,两手撑住桌角,静默了许久。

水柔仪坐起身,披着一件浅银红遍地散金缂丝外衣,慢慢踱到阿娘身后站着。

皇后埋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依稀觉着她气息紊乱。水柔仪不敢出声,静静地站在一边,慢慢打量着阿娘的书桌。

但见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一方湖州紫石砚,里头搁着苏南的云烟墨碇。这边搁着一个琼林的水墨白玉笔洗,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叠着三摞雪白细腻的燕子笺泥金笺。

桌案边上,还摆着汝窑美人觚。觚内插着花房里培植的水仙花,花色皎洁,暗香浮动。

皇后直起身子,铺了一张燕子笺泥金笺,提起一支岭南的红犀角笔管,蘸了些许墨汁,沉吟片刻,缓缓写了几笔,便僵了手。

水柔仪低头望去,细细辨别了一番,那是个写了一半的“情”字。

皇后神思恍惚,唇角微微抽搐,白皙嫩滑的脸庞上青白交换,笺上的墨迹略略涩住了,而笔尖上的湿润墨汁“滴答”一声摔落在了字上,糊成了一团。

水柔仪心底“咯噔”一下,默默望着那张晕染一片的笺纸,两弯柳眉拧巴成一团。

皇后搁下笔,扯起唇角笑了笑,扭头望了水柔仪一眼,和煦目光中夹了一抹自嘲:“罢了,连阿娘自己个儿都理不清,遑论规劝你?”说罢,母女两个就寝,一宿无话。

次日清晨,水柔仪刚睁开眼睛,便看见阿娘端坐在床沿上,柔婉明媚的面庞上静若春水,却隐隐现出坚毅果敢之色:“前路荆棘丛生,你待要如何?”

水柔仪一骨碌爬起身,怔了怔,只呆了好半晌,静静道:“柔仪退避三舍,养精蓄锐,以待来日披荆斩棘。”

皇后神色一凛,一双点漆般的黑瞳里,明亮澄澈,她点了点头:“你比阿娘活的通透------终是阿娘对不住你,才让你------小小年纪便懂得审时度势。”

说罢,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余音歉然。水柔仪一头拱进阿娘的怀中,美目倩笑,齿颊盈盈:“阿娘不必挂心,只管放心离开。天女娘娘这道护身符是柔仪自己求来的。柔仪既能求来,必能守住!

离册封大典不过一月有余,女儿撑的住。他们辱我,我忍。他们袭我,我躲。再不济,还有------高哲护着我,谅他们不敢伤我性命。”

皇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铿声道:“阿娘此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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