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膏烛迷云(1/2)

语芙瞅了流莺一眼,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一有芋头,你个蹄子回回都要跟人抢。”

流莺红了脸,转身走到碳盆前,又往里埋了几个芋头。

水柔仪又拿起考评册子翻看了会儿,便觉得眼涩,丢开手,与语芙两个闲话:“方松其人迂腐刻板,却是个难得的清流。

他家一无荫袭,二无家底,走的是读书人苦读入仕的路子,个中艰辛,唯有自知。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方松可以说是恭谨勤勉,学问人品都是一流的。

刘毅老儿正是相中他人品周正,这才提他做太子少傅,若是教的好,前途不可限量!可叹,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偏偏叫他撞上刘睿这个混世小魔王。

刘毅老儿必是架不住刘睿胡搅蛮缠,这才给方大人另外安排了个言官的职务。

方松秉性本就刚烈,又不懂得变通,极容易为人利用。嗬,绮霞家的那件案子定是有人挑唆他冲在前头,只可惜------君臣相互勾结-------白白让方松填在里头。

一路从京师辗转到偏远地带,方老头性子倔,又自视清高,处处为人排挤自是免不了的,到了,竟被赶到昌国做使臣。日子过得清淡寡味,跟庙里的和尚差不多。”

语芙抿嘴笑了笑,未接话。流莺坐在一边,咬了满口的芋头,烫的龇牙咧嘴。

水柔仪睨了流莺一眼,戏谑道:“顶好一块芋头偏偏生错了地儿,本尊听闻昌皇陛下极是知人善任------方老头要是投生在昌国,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流莺噎了一下,急促地咳了几声,一行轻轻打着嗝,一行大力拍着胸脯,憋的面红耳赤。语芙和水柔仪两个互相挤眉弄眼,吃吃地笑起来。

亥时刚过,外头刮起了北风,“呼呼”的风声吹在窗户上,打的窗棱“吧嗒吧嗒”响,西窗下的檀木小几上摆了一盏昏黄的羊角宫灯,火苗急遽地跳了几下,突然熄灭了,寝殿里顿时晦暗了许多。

语芙放下手里的活计,将外头的一支膏烛拿了进来,搁在榻旁的红木桌上,挑了烛火。

流莺见水柔仪有些疲乏,想了想,神秘兮兮地说道:“奴婢从前听过一个传闻,事关这膏烛的,瘆人的很,在宫内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公主殿下可有兴趣一听?”

水柔仪歪在一个玫瑰金镶玫红厚绸迎枕上,打了个哈欠,白了她一眼,嗔道:“小蹄子,又在装神弄鬼,你且说说看。”

流莺敛了容,正色道:“奴婢听说,宫里这些膏烛是用尸体做的------”

还未听完,语芙手上的绣花绷子“唰”地掉在地上,煞白了脸,瞪住流莺,叱道:“该死的胡说!大晚上的说这些,也不怕惊到公主殿下!”流莺住了口,不敢再言语。

水柔仪心底一突突,扭头望了一眼那膏烛,足有婴儿手臂粗,燃了几寸下去,烛台上已凝结了一层冷猪油似的油脂,越想越怕,不由得一阵干呕。

流莺见状,赶紧拿了烛台出去。语芙端了一盏白露茶,给水柔仪漱口。

语芙宽慰道:“公主殿下莫听他们胡诌。宫里长日漫漫,那起子刁奴们聚在一起,能说出什么好话?他们连主子都敢编排,何况其他?左不过是奴才们乱嚼舌根罢了,您还当了真了。”

顿了顿,水柔仪柳眉紧蹙,道:“此事未必是空穴来风。《史记》里头就有记载,说是秦皇陵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宫人们可是发现了什么?”

流莺见问,只好老实交代:“以前,灯火处的奴才们在各处点灯时,好几次发现那膏烛里头掺杂了人的毛发。

碰巧,那段时间宫外发生了几起金矿坍塌事故,据说死了不少人,可好些尸首却不知所踪。这才有了------谣言。”

水柔仪闻言,眉心遽跳,身上没来由的发寒,根根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禁打了个摆子。

语芙忙打了流莺一下,命她重新灌一个热热的汤婆子进来。流莺立马出去了。

水柔仪川眉倒立,面上一片哀戚,长叹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又不知是哪个蠹虫造的孽!”

水柔仪正叹息着,忽然听见大殿外响起了一阵惊呼声,慌慌张张的。

语芙正要出去一探究竟,流莺已经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语芙见流莺只顾着喘气,却不禀报,急的催促道:“死蹄子,你倒是快说啊!”

流莺死死咬住下唇,两眼瞟了水柔仪好几眼,这才缓缓道来:“浣云死了-----百合莲子羹------”

水柔仪犹如晴天霹雳,身形一趔趄,险些一个倒栽葱,从床上掉下来。

语芙脸色煞白,僵了僵,倏然紧紧抓住了水柔仪的手,手心里黏黏的,颤声道:“公主------”

水柔仪呆了老半晌,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帐幔上绣着的蝈蝈争鸣纹案,那还是头先浣云所绣,栩栩如生,俏皮淘气,她眸中甚是惋惜,扯了扯唇角,淡淡笑道:“人把戏台子都搭好了,看戏的人也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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