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着 魔(3/4)
之辈为伍了£复一年,他依旧孑
然一身←已经无家可归,终年在这闷人的天地里打发日子。陈事渐渐地在记
忆中淡漠下去,女同学的形象也不知不觉变得朦胧起来。不料神差鬼使,画工把
这位农村姑娘画得跟女同学一幕样,他第一眼看到便激动不已∏“一幕
样”,女同学可不是农村姑娘,她何曾这般打扮过?她既不曾穿过这种俗丽的花
衣裳,更没有开过拖拉机。可是那眼睛,那口角,那唇边的浅笑简直跟她一幕
样—是遮住那衣服,那头巾,活脱脱一个女同学就在眼前。发现了这幅画,段
惜阴兴奋得透不过气来←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把旧梦一遍一遍地重温,女同学
的倩影又在他脑海里日益鲜明起来←自己也不清,这幅画给他带来的究竟是
欢乐还是痛苦,他只知道这幅画已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再也摆脱不开了。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沉闷的日子像激不起浪花的平静
的溪水一般悄悄地流过去了‖屋的伙伴死了一位,走了一位,马上又有新来的
人补充进来,床位总是满的。关于段惜阴的传没有新的篇章,画中人也别无他
异…先新来乍到分场的人,老场员总要给他补课,讲给他听这段故事,领他到
段惜阴处朝圣。不过近来仪式执行得不那么严格了∩于老场员的慵懒,居然有
一些新来的人对大名鼎鼎的段惜阴和他的画一无所知。
赵光明的《吉庆有余》已变成《大公鸡》,而段惜阴的农村姑娘仍然在他床
边微笑∞舍的泥土地面经筹起灰尘,屋角的锅台边酬堆着柴禾,不时有
人在这里热饭炖鱼;到了冬天,屋里生上煤炉,更是烟熏火燎∏幅年画的纸张
发黄了,变脆了;姑娘的花衣裳褪了色,不那么鲜艳了;她红喷喷的脸颊也蒙上
一层灰色,只有嘴边的笑靥依然长在。段惜阴考虑该换一幅新的,事实上《西斯
廷圣母》已经是第二幅了←跑遍附近各个供应站和镇上的新华书店,哪儿都买
不到⌒人到外地探亲,他便托他们代买』而不知怎的,这种图案的年画却好
象只出一次就绝了版〔不知怎的,这幅画似乎印数很少,在农场本来就卖得不
多,段惜阴的故事一传开,挂这幅画的人家为避免麻烦,纷纷将自己家中的名画
处理掉,于是段惜阴的画便成了硕果尚存的黑孤本。段惜阴后悔极了,当初要
买它十张八张的,何至今天这么着急呢≮是那姑娘便一直伴着他苦熬岁月,脸
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个星期天的早晨,段惜阴又是夜班放水回来,还没走
到宿舍,老远就看见门窗大开,汽油桶做的大火炉搬到门外,烟筒拍打冲洗干净
,晒在太阳地里。窗户缝糊了一冬的纸条无影无踪,窗钵擦得锃亮≮屋新来
的老关头弯着腰,在门口扫地。大凡甫离铁窗生活的人在新环境中都抢着干活,
也许是为了心理平衡,也许是为了表现积极,靠漫府,而大家也乐得让他们多
干点。扩音器在哇啦哇啦地响,场长大声地广播,为迎接“五一”国际劳动节,
号召全场动员起来搞一次卫生大扫除。
走到门前,赵光明正抱着被褥出来,一见他便嚷道:
“你真占便宜了,收工回来马上可以睡大觉∫们可起个早,搞了半天卫生
了。”
室内果然明亮多了,整洁多了。除去一冬的积垢,教人看着也心里痛快。
忽然,段惜阴失惊道:
“我的画呢?”
他床边的墙上光秃秃的,《西斯廷圣母》斜躺在枕头上,那花衣姑娘却已不
知去向。
前天才劳改释放就业并搬到这屋子来的李正祥不安地:
“那画儿太脆了。刚才扫房,我把画取下来,没想到把它扯坏了≈被风刮
到地上,踩脏了……”
李正祥从在古墓里讨生活,日伪时期、南京政府时期就多次入狱,五十年
代以后又因盗墓和盗卖物反复关进劳改农场←大半生在监狱里混,早已不习
惯大墙外的生活。大家也讨厌他,这倒不全在于他身上有一股强烈的棺材味,主
要原因恐怕是他的劳改习气,几十年来他为了“靠蚂导”不惜出卖伙伴,揭发
他们鸡毛蒜皮的违反纪律的行为,刚来两天他已经搞了几次汇报了◎此队友
们谁也不理他,就像对一具复活的木乃伊一样敬而远之←对段惜阴那幅美人图
的名贵之处棉所知也就不足为怪了。今天,他本来想表现积极,事事抢着做,
不料得罪了人。
赵光明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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